加贺清光

老房子着火

凯歌 | 终相见-上

是不是很久没冒泡了……本来想一次性写完放出来,发现字数超了,就先这样吧。

原本是生贺的回礼,没写出想要的感觉,就当复健好了。

都是我瞎编的,随便看看,别较真,也别当真。


Summary: 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是理所应当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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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初胡歌从武汉飞北京。助理送他去机场的路上,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,年轻人看到什么,笑着说:“你看过马路那位老爷爷,像不像三十年后的王凯老师?”

二环的街头熙熙攘攘,但他们讨论的对象很好认。王凯有个特征,可能他本人都没发现,他站立或者走路的时候,脊背挺得很直,之前饰演方孟韦时坊间称他“小白杨”。肩膀外扩和下颌抬起都有个微妙的弧度。他们现在看着的这位长辈,也有点类似的弧度。

“王凯老师六十岁的时候,也一定这么精神抖擞昂首挺胸。”助理笑道。他回头看一眼副驾驶,“你觉得呢?”

胡歌没有动,他缓慢地眨眨眼再闭上。

“我不知道。我没活那么久过。”

 

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的争吵。起因是胡歌身边的人事调动,这次调动的源头事件比较严重,规模相应很大。王凯原本不想过问太多,但事态发展有点超出所有人的想象。雪球越滚越大,涉及到的人越来越多。胡歌渐渐感到焦虑,王凯因为他的焦虑而焦虑。两方都耐不住性子的后果就只能是双倍的互相伤害。胡歌自诩不是个爱吵架的人,但王凯好像总有办法把他逼疯。

王凯自从开始过问以后,对胡歌身边人的要求越来越严格,胡歌已经做到每天都事无巨细地跟他解释这边的安排,可他总不满意。挑来挑去全是毛病,反正都是“不行”。

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比我还处女座,”最后一次电话里,胡歌被气笑了。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你到底要怎么样?”

王凯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,“你就是因为太不处女座才被坑的这么惨。我也是艺人,一般助理能做到哪些我清楚,一点小瑕疵也不是不能忍。但他们失职还连累到你,还连累得这么狠这么久,那就不行。”

在他们焦虑的这些天里,“不行”两个字被重复了无数遍,渐渐成了一种隐晦的否认。王凯否认所有对他造成伤害的人,胡歌否认王凯的否认。这个要命的矛盾找不到出路,找不到解药,就只有爆发。

其实后来回想,胡歌承认他总是接受这样或者那样带着否认的关心。周围人都给他贴上“好脾气”、“易相处”的标签,这也成为了他在业内的一个好评来源。但王凯的否定是致命的,他忍不了这个,一被亮到台面上就要跳脚,紧接着引发激烈的争吵。

他们的争执向来短暂。男人吵架不会翻旧账,但也不会让步,如此一来更没有持续交流的点,最后只能是看谁先挂电话谁赢收场。这次是胡歌赢了,他被王凯噎得脸红脖子粗,撂了话筒大喘好几口气才回神。

这太可笑了。挂上电话以后他想,这好像一场赌气的战争,荒唐而没有终点。

 

-

武汉到北京总给他一种晦涩的错觉,仿佛从王凯的家乡飞到另一座王凯的城市,兜兜转转逃不开那个人的气息。这种恋爱脑的联想让胡歌气恼,但理智越不想这么想,这个念头就愈发挥之不去。越临近那个人,这种难缠而缱绻的影响就越强烈起来。

真是要了亲命了。踏进北京台大厅,看到外面悬挂着巨大而眼熟的某人海报。胡歌有些无奈而愤懑地想。

其实他还真不是为了王凯飞这么一趟。人事变动带来的后续问题繁琐复杂,有些事情需要他亲自来北京监察。但北京台是怎么也不在他办手续必经之路的地图上的,所以话绕这么一大圈,老板还是要哄男人。

胡歌神游半天,旁边工作人员叨叨唠唠跟他说什么几乎都是从耳廓擦过,半个字也没进听神经里。直到前边一扇门突然从里头推开,胡歌还直愣愣往前走,这一步迈出去差点迎头撞到人。定睛一看,还是个熟人。郭晓然。

郭晓然也愣了一下,不过没有流露出多少吃惊。他笑着把门一阖,跟胡歌后头的人说:“我带他就行了,正好跟他讲两句。”三两下倒是把人赶了个干净。

胡歌有些不自在。他有一阵子没见过郭晓然了,平时也不联系,这下只觉得对方是王凯的说客。一句话还没挑起来,已经浑身的戒备。

郭晓然浑然不觉似的,领着他往走廊另一头走。“王凯在排练室,估计还有一会,我们去他化妆间等着。”

化妆间不大。早上已经有一场录制,各个台子都乱糟糟的。里头有两个女生在说话,看到胡歌来了反应不及,不知道要招呼还是该出去。胡歌看到一些凳子上都零星摆着开封忘记合上的化妆品,心里有点膈应,状若无事地收拾了一块地方给自己和郭晓然坐。又看到王凯的外套在另一个椅子后背搭着,领口的一端翻过来没理好。他手指头无意识动了几下,到底挨不过强迫症,过去顺好了,又神经质地拎起来抖两下,再重新搭好。

郭晓然扬着眉毛,一副想笑又努力憋着的样子。这眨眼功夫,那俩女生端了两杯茶水过来。茶是新沏的,但是水温不冷不热,倒不像开水,茶叶都沉在杯底。想来大概这两个人也没想到会突然天降这么两位大佬,连热水都没有,直接拿温水招呼了。

胡歌没为难人。他正愁对方不开口,自己不知道说什么,手里有喝的他就不计较,能把嘴巴塞上就行。孰料杯子提到半空就被人抽走了。郭晓然抢过他那杯茶,哭笑不得地说:“你还真准备喝啊?”

胡歌眨巴眨巴眼:“怎么,你给我下毒了?”

“传闻都说你强迫症严重,我以为怎么着对茶水温度、还有茶色也要挑剔些。结果你不但一点不挑,连乱成这样的化妆间你也眉头不动一下。要不是看你给王凯理领子,我都怀疑你的强迫症是谣传了。”

郭晓然把两杯茶全倒了,伸手从角落里拿了两盒赞助商的酸奶,递一盒给胡歌。“这叫什么?——宽以律己严以待人。你对自己太不在意了,这是你俩吵架的根源。”

胡歌接了酸奶塞嘴巴。他现在不是很反感眼前这个说客了,相反,他觉得老同事挺有意思。

“你看,这个化妆室影响到你刚刚坐下休息,你不在乎。上门探班没有得到好的招待,你连句话都不说。往大一点讲,你的助理对你不好你也不吱声,公司给你调配谁、给你又配了什么样子的团队,你一点也不在意。因为你对周围所有人都没有要求,甚至是过分好了,以至于你经常不得不退让一点、有时候需要退让很多,以维持这种‘你好我好大家好’的状态。但你经常并不是很好。这是你的问题。

“但就算你是这样一个性格,事情也还总是有例外。你从来不跟任何人吵架,却能跟王凯为了一两个字眼吵上好几个小时——有时候我看你们吵架的聊天记录觉得简直是小学生斗嘴——你一向对自己的助理都没什么过分的要求,却能把王凯晾一边好几天,就因为这些鸡毛蒜皮小事引发的冷战。你不管对年轻的小姑娘、年长的领导、还是像我们这样的同辈,从来连句重话都没有过,一直嘻嘻哈哈与人为善,但可以深更半夜把王凯气的离家出走,一点不管狗仔去流浪街头……”郭晓然看到胡歌的脸色,赶紧把这句话接完,“……没有人拍到。我会知道是因为他身上没带钱,走投无路,最后跑到我家沙发过了一夜。”

末了,又不死心地接一句,“王大老板诶!夜不归宿,失魂落魄,很惨的!”换来胡歌一记白眼。

胡歌把眼神收回来,清清嗓子:“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,你确实对所有人都无怨无求。但关键在于,王凯不属于‘所有人’。没有意识到这个关键、还要坚持不懈地跟你赌气跟你吵架,这是王凯的问题。”

胡歌发现这位老同事有点超出他最开始的认知。郭晓然不仅聪明,而且一针见血,一句戳中所有的痛点和重心。但是这种赤裸裸的揭露又实在令他羞赧,所以他没有说话。

没关系,他不讲话,就让说客继续发挥好了。

“你之所以对别人没有要求,没有怨言,归根结底,还是因为你不在乎。他们算不得你生命里什么很重要的人,你也不爱他们,所以你可以坦荡地退让妥协,这是你的善良。但王凯不属于‘别人’。你对王凯做不到这种不在乎,自然也不能很轻易地退步。甚至于,你不但不退让,对他的要求还会高于平常——而王凯没有看到这一点。这是你们一切矛盾的源头。

“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应当。如果真的有,对你来说,就是王凯。”

这是争执的开端,也是一切痛苦的起点。

 

胡歌长舒一口气,他挤出一个苦笑,调侃道:“我以为你会为他说话,劝我再向公司争取一点什么的。”

郭晓然撑着头:“我才没你俩那么无聊……我对这些事情也不在行,多说无益。还有,王凯自己没想到的是,关心则乱。他总觉得要为你多争取一点主动是对你好,你也是个成年人,大红大紫这么多年,怎么对自己最好难道你心里不清楚?恋爱让人痴傻,我看这话用在他身上挺妥当。”

胡歌哑然失笑:“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。但我昨天开会,已经按着王凯跟我说的,向公司提出好几条要求。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,应该是已经同意了。”

“所以你最后还是听取了王凯的建议?”

“算合理吸收吧,也没有完全听他的。”胡歌还有点倔。

郭晓然一口气把酸奶喝干,没一分钟,吸管就发出触底的声音。他把盒子扔了,笑说:“你这么说,我又想到个事。我们大学那会儿骑车骑到五环,天通苑那里的路是坡状的,有好几个大的下坡。我们那时候疯,喜欢骑车从下坡那里冲。王凯是最疯的,有时候下坡也不捏刹车,过分的时候还两手举起来跟我们炫耀。

“去年夏天我陪他在三里屯,也有个小的下坡。我跟他说要不骑小黄给他录一段,他说什么也不干,只让我给他拍了一张背影发微博。他说,一来共享单车不是他的,怕弄坏了不好,二来你不给他这么乱来,他干这些疯事总第一个想到你,就不太想玩了。”

郭晓然挠挠头,“我当时以为他故意秀恩爱给我看,还特不以为然。现在听你这么一说,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事。大概明白了他那会儿的心思。因为怕你担心,心里又有了你这么个牵挂,所以倒越过越老实,不像从前那么肆无忌惮了……”

郭晓然还在那里絮絮叨叨没个重点,胡歌却是准确抓住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。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五个字,由爱生怖惧。

胡歌突然就说不出话了。

——他们把彼此视作生命里的一部分,剥离不开撕扯不断。他始终是他冥顽不化的反骨,也是他痛彻心扉的软肋。是他最理所当然的热爱,是他千千万万难以言说的恐惧之源。

 


他们最后沉默下来,相顾无言之时,终于听见门“卡擦”的声响。下一秒王凯推门进来。

王凯的状态并不是很好。决赛的选曲还没定,伴唱嘉宾还在谈,早上打了几个电话,一切还悬而未决就被推进排练室。到底不是专业歌手,几个转音跟声乐老师沟通了很久。几乎相当于罚站了两个小时,腰酸喉咙疼,这会儿才稍微得以休息。

可是在胡歌眼里,他首先看见的永远是王凯肩膀下颌那个微妙的角度。然后是那人一如既往挺拔的脊柱和脖颈。王凯看到他,几乎是立刻,眼里马上跳动起惊喜和雀跃,这样的欢喜光芒完全盖住了那人脸上的疲惫。胡歌不知道,在周围人看来,他眼睛里也有光芒——那是重逢爱人才有的嗔怒和欣喜。

但胡歌对此一无所知。他眼里映着爱人的影子,思维不知不觉飘到很远的地方去。他好像突然领悟,面对神似王凯的老年人,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给出那样模棱两可不知所云的答案。

 

——他设想不出孤独一人、没有自己陪伴的王凯。

不论是三十六岁,四十岁,还是六十岁。他总是把自己算在他们余下来的生命里,也因为这个小小的私心,期盼着长命百岁。

不论哪个城市,不论哪场争吵以后。北归南飞,岁岁年年终相见。



-TBC-


下章是老王视角。就没啦,特别短哈哈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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